鸿寿坊主入口的艺术装置以当代艺术风格呈现抽象的“油条”。资料照片

  记者 周楠

  每天吃过早饭，住在西康路的张蔷华阿姨都会到鸿寿坊生鲜菜场，买点新鲜的鱼肉和水灵的蔬菜，再顺便逛逛，总能发现一点小惊喜：新年的气氛浓烈了些、多了一株开得正盛的花、又开出一家“老灵”的餐饮店……

  张阿姨常回忆起长寿路最繁华的情景：20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一带除了最大的第四百货商店外，还有同大昌文化用品商店、恒大绸布店、悦来芳食品店、聚兴园酒菜馆、四如春面馆、西康菜场……

  眼下，开业刚过百天的鸿寿坊，给长寿路商圈带来了久违的热闹。通过两栋精品甲级办公楼和1.5万平方米的里弄商业结合，沿袭了长寿路商圈原有特色，更在海派里弄建筑与人本尺度中引入全新商业市集概念，构筑都市中独有的“精致烟火气”。这种“小而美”的商业商务活力再造模式，为城市更新提供了可复制的独特样本。

  在城市街景中感受历史

  1933年，商人潘守仁在西康路建造鸿寿坊，这是一个典型的二层砖木结构石库门里弄住宅，按鱼骨状肌理分为主弄和次弄。街坊外围，设有各类商店满足市民日常所需，弄内也有许多小型作坊与商铺。但此后悠长岁月里，石库门里弄逐渐破落。

  2016年，鸿寿坊启动旧城区改建。如今，昔日的石库门建筑重现，鸿寿坊以融合现代商业与历史风貌的方式焕新，将社区商业氛围重新带入市民日常。“城市更新应该像手术刀一样精雕细琢。找到创新的方式与留存下来的在地文化、在地风貌、在地环境共存。”瑞安新天地行政总裁张斌说。

  1933年鸿寿坊始建成时的鱼骨状肌理石库门里弄结构被保留下来，红色屋顶延续了旧改之前的屋顶颜色和样式，门头的花纹保留了艺术装饰风建筑的经典元素，从老房子回收的红色陶土砖构成了鸿寿坊食集的主要面貌……

  一进入鸿寿坊，靠墙的红色陶土砖上，嵌入了一行行灰色镂空的文字，诉说着它的历史：从“西郊水乡”“中国近现代工业起源地”到“亲民烟火气与商业第一街”再到“沪西商住第一街”……

  主入口的艺术装置名叫“上海点心”，1200个双子织带圆环以当代艺术风格呈现抽象的“油条”。另一通道里的路灯，则以蒸笼为灵感，处处“活色生香”。

  人们可以从多个方向进入鸿寿坊，这里以开放的方式延续了小街区尺度。瑞安房地产鸿寿坊项目总经理王莹认为，长久以来，人们对街区空间舒适感的衡量没有太大变化，但生活方式变了，商业业态就要多元、迭代。“有个餐厅的外摆位在天井下面，很受欢迎，因为人们在当下的时尚体验中忆起了当年在弄堂里吃西瓜乘凉的辰光。”

  从烟火日常中领略文化

  集市带动经济活动和文化交流，本就是村、镇乃至城市发展的源头之一。要探寻上海文化，自然也要深入菜场的烟火日常。

  从业态上看，“吃”几乎占据了鸿寿坊商业业态的90%。这也是其历史的延续和迭代——1933年开始，这里有了卖米的吆喝，20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可用粮票换副食品，而今鸿寿坊的沿街区域，定位为“日咖夜酒”形态，引入精品咖啡馆、小酒馆、精致餐饮等符合年轻人喜好的业态，为追求潮流生活的群体提供丰富体验。

  中间区域，是近5000平方米的鸿寿坊食集，12米挑高屋顶，可开启天窗，提供了一个明亮、宽敞的二层结构空间，头顶的巨型吊扇，也充满怀旧感。“上海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好天气。以前的菜场靠大天窗和电风扇通风，这样蔬菜的保鲜程度更好，还能把阳光和风都送进来。”王莹说。

  精品咖啡店旁边容得下葱油饼摊位，雅俗兼容是属于上海市民真实生活的派头。这样的特质，被呈现在鸿寿坊食集的各类小店里。美式街头汉堡店和意大利牛肚包当中是胶东海鲜水饺，潮汕卤味店邻居是糖炒栗子铺，转个身还能买上现炒瓜子，炒货铺前头就是养生茶饮店。

  一家家别具风格的商户，让食客在24小时中每个时段都有选择，让“精致烟火气”有了实实在在的载体。

  在繁华商圈中亲近自然

  在鸿寿坊，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精致”。这里的角角落落种着40余种农作物，它们也是餐馆的食材。

  春天，有彩虹色甜菜、粉嫩山桃草、嫩绿油菜；夏天，蓝莓、小番茄长得茂盛；秋天，柠檬、金桔与佛手满目热烈；冬天，则有萝卜、土豆……它们是四叶草堂团队的作品。

  在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刘悦来心中，这里是田园会客厅，孩子们的自然科普课堂。用属于上海市民生活空间中的集体微记忆，构筑最朴实的日常图景，让植物、食物与社区连接。

  刘悦来很欣赏人类学家项飚的观点：今天城市生活的功能性过剩，生态性不足。依赖互联网、凡事讲效率，却忽略了身边人与自然、人与人的有机连接。

  如果能重建我们身边的“最初500米”，是否可以从自己出发，亲近一草一木，开始和身边的人说话，弄清这些人、事、物是怎样聚合的？在鸿寿坊，“理想的附近”概念被反复提及。

  让王莹难忘的是，开业前夕，长寿路商圈楼宇党委主动靠前服务，帮助鸿寿坊缩短申请流程，及时打通燃气管道，成为重塑烟火气的关键。鸿寿坊也拿出核心商业空间，建设党群服务中心，为居民提供优质公共服务。

  佰乐集主理人娜娜，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开放式的店面设计，让店员和顾客像朋友般交流，原本不在“目标客户”范畴内的老年人群其实很热心，还会给出很好的建议。店铺之间挨得近，店主们聊聊天、借个菜也成了常态。

  目前，鸿寿坊已吸引了来自科技、贸易、传媒等不同行业的头部企业入驻。众引传播相关负责人潘国盛告诉记者，众引传播从事线上数字化营销，已租下了鸿寿坊商务楼的两个楼面，因为这一带本身就是广告传媒、商务商贸行业的集聚地，也因为员工比较年轻，从事创意工作，闲暇之余去鸿寿坊逛一逛、坐一坐或许能带来灵感。

  长寿路街道党工委书记王远华表示，鸿寿坊留存沪西城市记忆，打造有温度的城市空间样本，开业以来明显带动了周边商业商务楼宇发展。眼下，189购物中心、亚新生活广场等都在相继更新。“我们将通过搭建平台，借此重塑长寿路商办格局，再现长寿路商圈的繁华商业故事。”